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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知是疼的,还是这桩血淋淋的往事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眼睑湿润,“将军……我真的不想。”
&esp;&esp;走上这条不归路十六载,潘有芳杀了窦英章,弃掉杜琮,他走的每一步路,都如履薄冰。
&esp;&esp;他不信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因为他已经付出了代价,哪怕是忍着怨恨与恶心,与吴岱和平共处,哪怕是成为南康王父子的走狗,无论是谁,张敬或是孟云献,又或者是如董耀一般的那些年轻的,天真的人,只要当今君父在,他们就只能闭嘴。
&esp;&esp;可是,
&esp;&esp;潘有芳无论如何都没有料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遇见亡魂复归。
&esp;&esp;他亲手灌过哑药的将军,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esp;&esp;十六年来积攒的城府,心计根本不堪一击,潘有芳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透了,“即便是在边关,我与将军,也还是谁都逃不过朝堂里的争斗。”
&esp;&esp;他的恐惧,他对于这位玉节将军的愧疚,剜心刺骨。
&esp;&esp;“如果可以,我更想与将军共事,而不是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做别人的狗……”潘有芳满眼都是泪,“可是将军,一步错,我往后的每一步就都错了。”
&esp;&esp;他忽然挣扎着起身,妄图抓住徐鹤雪的衣摆,然而他的身影更淡薄,潘有芳的手伸出,什么也握不到。
&esp;&esp;窦英章从牧神山的尸山血海里,带回了这位将军。
&esp;&esp;是他,亲自让人将他送到雍州去的。
&esp;&esp;他知道,玉节将军活不成了,朝廷会判他的死罪,会让他在雍州伏法。
&esp;&esp;新任的雍州知州蒋先明,是他与吴岱等人亲手,将他推上那个位置的,为的,就是让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刚直忠臣,代替他们这些人,来做这件事。
&esp;&esp;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雍州的民意汹涌,竟让蒋先明从民意,将斩刑改为凌迟。
&esp;&esp;“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去雍州。”
&esp;&esp;潘有芳声线哽咽,“我怕看见那座刑台,我怕上面还留有您的血迹,我怕您的魂魄永远在那里……”
&esp;&esp;他忽然像发了疯似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上猛磕,磕得满额是血,他又仰起头来,“如果没有吴岱,我还能好好地做一个清白的人,做一个清白的官,如果我没有走错路,我也不会因为一念之差,而让您……”
&esp;&esp;“我也不明白我怎么就走到了今日。”
&esp;&esp;他摇头,“将军,世事无常啊。”
&esp;&esp;徐鹤雪忽而抬手,莹尘裹附着潘有芳,将他整个人悬空,莹尘刺入他的皮肉却不见血,钻心的疼痛折磨得他神思恍惚。
&esp;&esp;“这世上难道只有一个吴岱吗?”
&esp;&esp;徐鹤雪冷声道,“潘有芳,我竟不知,你这身骨头原来这样软。”
&esp;&esp;“你放心,你与吴岱,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esp;&esp;徐鹤雪一伸手,莹尘犹如绳索一般,将丁进拖拽过来,丁进双腿都是软的,他伏趴在地上,“求您,玉节将军!求您放过我吧!我并不知晓这些事啊,我,我也从来没有参与其中,十六年前,我只是一个小官啊!”
&esp;&esp;“永安湖上,逼死董耀的,可是你?”
&esp;&esp;莹尘化作一柄长剑,剑锋寒光凛冽,抵在丁进的侧脸,彻骨的寒意几乎令丁进浑身一颤,他嘴唇抖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esp;&esp;“站起来,帮我杀了他。”
&esp;&esp;徐鹤雪手腕一转,抵在丁进脸上的剑锋撤下。
&esp;&esp;丁进恍恍惚惚,那柄剑悬空,横在他的面前。
&esp;&esp;若不是还有个吴岱在,徐鹤雪宁愿自己亲手杀潘有芳,他若此时自己动手杀潘有芳,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去吴岱的府邸。
&esp;&esp;丁进以为这是个能活的机会,他一下抬起头,看向潘有芳,因为磕破了头,血淌了他满脸。
&esp;&esp;“不敢?”
&esp;&esp;徐鹤雪垂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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