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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眼前高大挺拔的男子有着一张端正平实的面孔，虽是转头就忘的平凡，却有一种亲切。可是待我站起来，才发现他有一双鹰一般的琥珀色眸子。那漫天的烟火都映在那双透明的眸子里，更是映下我发愣的模样。深邃妖冶的眸子仿佛带有摄魂的力量，让我的神智片刻空白。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出几步远，回头一笑：&ldo;姑娘保重。&rdo;那低沉温润的声音就像一杯醇酒，我心神一阵荡漾。这个人，是谁？睿儿忽然猛地摇了摇我，&ldo;姐姐，你在看什么啊？&rdo;我问：&ldo;刚才是那个人帮的你？&rdo;睿儿不知怎么，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ldo;那又怎么样？那个人看姐姐的眼神好奇怪。&rdo;我笑：&ldo;人家帮了你，该心怀感激才是。&rdo;睿儿不甘心地嘟着嘴巴：&ldo;我就是不喜欢他。姐姐，我们回去吧。&rdo;我想他闹了一晚上，也该累了，便带着他回了王府。父亲的病一度很重，高烧咳血，我们几乎以为他要不行了，可是开春暖起来后，他竟然慢慢又好了起来。太医给他开的药都极苦，需用文火慢煮。四娘就执纨扇耐心地扇着。父亲有三个侧妃和数名妾室。侧妃因有品级，都出身官宦人家，比如这四娘，父亲是江西按察使，出阁前当然也是千金小姐。若不是皇帝指婚，她这样如花似玉的佳人，是不会轻易嫁给一个妻妾成群，人过中年的男人的。可惜了。我从她的手里拿过扇子，对她说：&ldo;姨娘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rdo;四娘感激地看我一眼，悄悄走了出去。我坐在炉前守着火。父亲在里间c黄上睡着，我可以听到他不畅通的呼吸声。我的父亲，曾经也是马上英姿飒慡的英俊少年，迷倒京都无数少女，也是这样赢得的母亲。可是现在又老又残，躺在c黄上喘息。&ldo;阿姜……&rdo;父亲忽然喊了一声。我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喊四娘。我走进去，&ldo;姨娘下去休息了，我在这儿。&rdo;父亲努力睁眼看了看我，&ldo;念儿？&rdo;&ldo;是我。&rdo;我扶他坐起来。父亲喘了几口气，说：&ldo;也好。我这病是好不了了，有些话要对你交代。&rdo;我皱眉：&ldo;胡说什么。太医都说您的病大有起色。&rdo;我推开窗户，&ldo;你看，柳树都绿了，桃花也开了。别说那些丧气话了。&rdo;父亲苍白地笑着，&ldo;你是聪明孩子。&rdo;我从架子上抽了一本书，&ldo;来，我给您念故事吧。&rdo;&ldo;什么故事及得上你娘的精彩？&rdo;我的手一抖。父亲依旧清晰的眼睛盯住我：&ldo;本朝暗卫，听令于令牌而非人。两枚令牌，一块在今上手里，一块在你娘手上。据说你娘将她的那块令牌当众烧毁在太平殿。可是，你知道的，皇上不信。&rdo;我深呼吸，道：&ldo;我什么都不知道……&rdo;父亲似乎松口气：&ldo;你娘为这个才死的，你是我亲生女儿，我不想你也被卷进去。&rdo;因为我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他还会关切我几句。他早早放弃了权力，做一太平王爷，哪里有想到会有这样无力的今天。我服侍他喝了药，他又睡下。我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刚出院门，差点和一个翠绿衣裳的少女撞上。对方劈头就是一通抱怨：&ldo;十万火急地干吗？老爷子还没死呢！没长眼睛吗？哪个房的？&rdo;我淡笑：&ldo;正房的。&rdo;她一愣，嘴巴还是歪的，尚没来得及收回来，一张俏丽的脸显得有点怪异。这就是三娘的女儿，我唯一的妹妹，陈婉。父亲很喜欢她。她活泼率性，会缠着他撒娇嗔笑。而我，他另外一个女儿，却庄重刻板，死气沉沉，不苟言笑。换我也会喜欢活泼的小女儿。再说我的母亲又是他最不想去面对的一个人。陈婉就这样被全家上下娇宠得有点无法无天，横行霸道。不过在我这里，也许是忌惮我的身份，也许是害怕我的脸色，一向会有点收敛。可是如今形势逼人，母亲一死，她无所顾忌，便不再将我放在眼里。她回过神来，冷笑道：&ldo;谁不知道姐姐是正房嫡出，活了十五年了，不用一再强调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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