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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第3页）

&esp;&esp;青穹看见他在雾中凝聚身形。

&esp;&esp;倪素立时回头，发觉自己身后已立着一个人。

&esp;&esp;她对上他的双眼，从灶台上端起来一碟糖糕，凑到他的面前，“徐子凌，我会做了。”

&esp;&esp;糖糕炸得金黄，每一块都很饱满圆润。

&esp;&esp;与云京那些食摊上的别无二致。

&esp;&esp;但徐鹤雪的目光落在她手背，有几处红红的，他没有说话，手指却忽然轻触她的手背。

&esp;&esp;烫伤的灼烧几乎立时因他的触碰而得到缓解，他总是这样冷，像堆砌的冰雪，倪素拿起一个糖糕递给他，“你快尝尝看。”

&esp;&esp;徐鹤雪没有接，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铺陈冷淡的底色，但在看见她脸上没擦干净的面粉时，他眼睛的弧度有了细微的变化。

&esp;&esp;“脏了。”

&esp;&esp;他说。

&esp;&esp;倪素面露迷茫。

&esp;&esp;徐鹤雪闻到了糖糕的香味，里面夹杂着红糖的味道，他早已经忘了什么是甜的滋味，他双指拢着衣袖，轻轻擦去她颊边的痕迹。

&esp;&esp;苏幕遮（三）

&esp;&esp;暖黄明亮的光影里，她的眉眼柔若秋水，白皙的面颊因他的衣料轻轻摩擦而透出一片薄红，灿若芙蕖。

&esp;&esp;徐鹤雪手上一顿，他收回手，衣袖之间幽淡的凛香轻拂倪素发烫的面颊，她愣神之际，他已接过她手中的糖糕。

&esp;&esp;锅子还在咕嘟咕嘟地煮着，青穹忙去用荻花上接来的露水煮茶，“徐将军，我阿娘说，你用了这些露水，便能好一些。”

&esp;&esp;“多谢。”

&esp;&esp;徐鹤雪坐在桌前，朝他轻轻颔首。

&esp;&esp;“徐将军快别折煞我们，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范江今日打了一壶酒，锅子还没吃，他便先喝得脸颊发红。

&esp;&esp;切好的牛羊肉下锅，雍州新鲜的果蔬并不多，但今日好歹买来了些，倪素端着小碗在旁喝汤，听范江絮絮叨叨地说些醉话。

&esp;&esp;范江与鬼魅结缘，便与人没有了多少亲近的缘分，人都道他没成亲便捡了个怪胎儿子，没有几个人愿意靠近他，与他闲聊说话。

&esp;&esp;青穹亦是如此，他生得与常人不太一样，常年穿着厚重的斗篷，整个人苍白又枯瘦，没有同龄的人愿意与他来往。

&esp;&esp;他们父子两个在这雍州城中的一口枯井里，相依为命到如今。

&esp;&esp;“幽都的雾能濯洗生魂记忆，改易生魂形貌，阿双已不太记得事了，每回我与她说话，都要先说一遍我们两个是如何相识成亲的，然后再问她过得好不好……这样一聊，几乎就是一整夜。”

&esp;&esp;范江年约四五十岁，一张面容在雍州的风沙里已被磨得沧桑，一谈及青穹的阿娘，他脸上就添了笑意，褶痕也更多。

&esp;&esp;“那若是她完全忘记了……”

&esp;&esp;倪素轻声。

&esp;&esp;“那是好事。”

&esp;&esp;范江面上不露一丝悲色，他一手扶在膝上，一手端着酒碗，“阿双生前受的苦太多，等到有一日她终于忘记，便证明她可以摆脱这一切，去轮回转生了。”

&esp;&esp;倪素看着他，“您一定很舍不得。”

&esp;&esp;“我与她做夫妻的时间太短了，但好在她回幽都这些年还能与我说说话，我们谁也舍不得谁，但只要知道她好，我也就安心了。”

&esp;&esp;一个不受待见的人，却活得如此豁达开朗，倪素听着他这番话，捧着碗忘了喝汤，隔了一会儿，她偷偷望向身侧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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