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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2页）

&esp;&esp;倪素正欲说话，却觉他的身形骤然转淡，化如白雾，她的视线低下去，看见那淡薄如缕的雾气轻轻地依附于她的衣袖。

&esp;&esp;此间，只剩她一个人。

&esp;&esp;两盏琉璃灯在她手中轻轻碰撞，里面的烛火摇晃，拉长她一个人的影子。

&esp;&esp;但淡白的莹光在旁，那么微弱的一团，好像随时都要流散在雨地里。

&esp;&esp;倪素沉默地提灯往前走，那道莹白的光始终与她的影子并肩。

&esp;&esp;春雨淋漓，今夜无月，南槐街的医馆□□内燃灯数盏，暖黄的光影被收拢在四方的檐瓦之间，倪素烧了柳叶水，推开房门进去，这间居室里几乎点满白烛，火光摇曳，她走到屏风后，将水盆放在床边的木凳上。

&esp;&esp;她拧帕子的声音惊动了床上的人，他纤长的眼睫颤动，茫然睁眼。

&esp;&esp;倪素才握住他的手，他便下意识地要抽出，她一下紧紧地握住他的指节，引得他那双剔透的眼睛朝她看来。

&esp;&esp;“你是不是在怪我？”

&esp;&esp;倪素用温热的帕子擦拭着他指节的血污。

&esp;&esp;“没有。”

&esp;&esp;徐鹤雪的嗓音透着虚弱的喑哑，他的身形淡如雾，“只是倪素，今夜你我明明说好，你在巷口等我。”

&esp;&esp;“嗯，我是答应过你。”

&esp;&esp;倪素点头，她在灯下看他的手，修长又漂亮，筋骨也有种薄竹般的柔韧美，“可是，我在那里看见你的背影，你一个人，我当时就想，我应该走到你身边去。”

&esp;&esp;“我忘了要听你的话，对不起啊徐子凌。”

&esp;&esp;她是这样真诚地道歉。

&esp;&esp;徐鹤雪能感觉得到她手中温热的帕子包裹住他的手指，那样很轻柔的擦拭，几乎每一下都令他心颤，他不自禁地望着她，“为什么？”

&esp;&esp;为什么一定要走到他的身边，为什么要与蒋先明说那些话？

&esp;&esp;雍州的刑台早已断送了他的从前，他在云京的生活，老师的教诲，兄嫂的爱护，诸般恣意张扬的嬉游，握过的笔，写过的诗文策论俱化为尘，这个阳世中人，只记得他面目可憎，记得他有家无国。

&esp;&esp;他应该一个人。

&esp;&esp;可是她却一定要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凑成一个“我们”。

&esp;&esp;“我伸冤，受刑，你都陪在我的身边，无论是这世上的人，还是你这个幽都来的鬼魅，我想，我们都一样不爱孤独，”倪素不敢擦他手臂上的伤口，那么血红的一片，皮肉似乎被生生剐去了，她的眼眶微热，“徐子凌，你的伤，我看着就好疼，可是我偏偏没有办法让你不那么疼……”

&esp;&esp;“有的。”

&esp;&esp;徐鹤雪轻声道。

&esp;&esp;“什么？”

&esp;&esp;倪素一下抬头。

&esp;&esp;徐鹤雪却抿起颜色单薄的唇，惊觉自己失言，他更不可能再说难以启齿的话，片刻，他唤：“倪素。”

&esp;&esp;“嗯？”

&esp;&esp;倪素将帕子放回水盆里拧了拧，又来俯身擦他的脸。

&esp;&esp;徐鹤雪正欲张口说话，却被她这忽然的举动打断，他几乎是僵硬的，懵然的，承受着她的擦拭。

&esp;&esp;她好近。

&esp;&esp;徐鹤雪看见她的眼眶有点红红的。

&esp;&esp;“你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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