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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自以为是的自我譬解,然后又带着三分期冀问:“她这会儿心情不错?居然在奏曲儿?用什么乐器啊?”
溶月说:“这会儿倒真是不哭了前几天天天哭。今儿奴摘的树叶,娘子含着也能吹曲儿呢。”
温凌真想进去听一听。
这抓心挠肺的渴望,好容易才克制住了,又问溶月:“她那琵琶呢?怎么不弹琵琶?”
溶月无奈地笑笑:“那琵琶不还丢在忻州么……被柳舜那杀千刀的一索子捆了丢下城墙,难不成还许我们先收拾行李?”
温凌有些失望,然后自己对自己说:就进去去看看,她怎么用树叶子吹奏乐曲的,看完就出来,今夜独自睡,明日要振作精神,亲自进城把来忻州的援军清理掉。
又突发奇想:等把忻州真真正正拿下了,倒不妨去帮她找一找琵琶。
于是厚着脸皮说:“我去瞧瞧。”
他一钻进帐篷,就听那乐音戛然而止,而后见她脸上的笑意急遽褪去。
温凌内心是说不出口的难过,但又低不下头,只能假做不见,自顾自说:“哟,挺有闲心啊。”
凤栖把手里的柳叶捏成一团,声音低低的,好像在害怕他:“没什么闲心……”
“有闲心也不是坏事。反正你这一阵也没其他事可做。”
安慰得好尴尬,她愈发低下头,嘴也撅起来了。
温凌难堪地笑了笑,抬眸看她:她站在那里,穿一条皱巴巴如被蹂躏过的芙蓉花似的裙子,一身带着裂痕的鹅黄色褙子;长发都没有一根金玉的钗子,只拿裙子上剪下来的丝带勉强系住了;清水般的脸蛋,虽然骨格儿五官依然很美,但脸色发黄,嘴唇色淡,是恹恹的病容;脖子里一圈掐痕一点都没变淡。
他心里一阵一阵痛,一阵一阵悔。
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徒丢脸面,只能想办法补偿。
暗自掰着指头算:在忻州要帮她置办一堆东西呢!新衣裳、好团茶、胭脂花粉、金玉首饰。要让她美美的,风风光光的。
还别忘了一把琵琶。她和他一样,能用乐声纾解情绪,一定得满足她,不让她这么凄凉,拿一片叶子做乐器!
温凌尬笑着说:“刚刚听见你在吹奏呢,你的丫鬟也在吟唱,我挺好奇的。”
“哦。”她垂着头,也不看他,很是疏离。
“吹给我听听。”温凌决意再厚一厚脸皮,抬抬下巴又对溶月说,“你也照样吟唱。”
溶月脸顿时都红一阵白一阵,求助地看着凤栖。
凤栖说:“行吧,让大王去去疑,省得又以为我在搞什么花样。”
她重新拿了一片柳叶,嘟起嘴唇,叶片在她的气息下振颤发出乐音,是一首轻灵的《高阳台》。
溶月也只能伴着她的旋律,把她填的词作吟唱了一遍,脸红的滴血似的,觉得这主子真会胡闹。
温凌看她玫瑰骨儿朵似的嘴唇,听那柳叶片发出的乐曲,只觉得心醉神迷;而溶月的吟唱真是粗糙极了,但凤栖填的词是婉转忧伤的,他自诩在靺鞨的勃极烈和皇子中是汉学最好的一个,心里觉得他太了然凤栖此刻心中的茫然和愁绪了!
一曲毕,他说:“凤栖,我知道你的心意。这一阵我打仗烦忧,心情不大好,以往也习惯于动手解决事端。我知道让你难过了。你给我一些时间,人总是会变的。”
凤栖冷眼看他,甚至觉察出他说这些话时眸子里有隐着的三分羞涩实在是太难以察觉的情绪!他平素那么刚愎强横!
她放下叶片:“我没有难过。”
“不用否认的。”他说,“哪有不难过的呢?但人和人总是得处一处才能磨合,对不对?”
他很期待她也能理解他的意思!
凤栖很擅长做解语花,只是不肯给他所有的期冀。
她说:“好吧……你猜对了。我每日都很痛苦……”自然地、无意识似的抚了抚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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