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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2页）

&esp;&esp;说着说着，越吵越高声，没一会儿，顾永莲就抱着一岁的小儿子上门了。

&esp;&esp;“三哥，你过去帮我说说理，我不可能拿钱出来的，妈说红星要当兵，让我家老韩帮帮忙！”顾永莲怒得不行，又讲：“我就这么说吧，老韩现在人在高位，盯着的人也多，哪方便给他开后门啊？妈就说不给开后门，就拿钱给二哥他们，要找沈家那个在部队当团长的大儿子疏通关系！”

&esp;&esp;“凭什么啊？关我们什么事！要让我拿可以，把嫁到莱县的大姐喊回来，我们兄妹四个，每人拿一样的。”她说着，看向顾永顺，发泄了一通，也平静了下来，“三哥你现在是村长，比我们懂得多，你说呢？”

&esp;&esp;你说呢？说你妹，什么玩意儿啊，问这种送命题，把烫手山芋丢过来，真会祸水东引！

&esp;&esp;顾夭夭合上书，翻了一个白眼，便听她那今日不同往日的村长爹和小姑姑打官腔：“嗯，小妹你说的有道理，大姐要是同意回来，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esp;&esp;顾夭夭闻言，心里偷笑：老实爹变奸诈了，果然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人啊，鲁迅大大没说错。

&esp;&esp;顾永莲拉着脸走了，暗骂原主记忆中老实愚孝的三哥是什么鬼？根本就是个黑心肠的弥勒佛，也不知道原主的大哥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几年都不见回一次家？

&esp;&esp;“爸，我怎么觉得好像没见过大姑啊？”顾夭夭好奇地过来问。

&esp;&esp;陈月英见丈夫为难的神情，接过话：“你大姑年轻那会儿有个相好的，说好过了十七岁结婚，结果为了给你二伯凑彩礼钱，你阿爷阿奶给她嫁到隔壁县一个出了名的贫困村，还是嫁给一个大龄老光棍，年龄都快赶上你阿爷了。那会儿，你爸才十三岁，也是无能为力，她心里恨所有顾家人，从此就没回来过。”

&esp;&esp;母亲寥寥数语，顾夭夭已感觉心惊。

&esp;&esp;“她那相好的，听说她另嫁后，自杀了。”陈月英沉默了会儿，语气平静地说。

&esp;&esp;“为什么？”顾夭夭忍不住问道。

&esp;&esp;“孤家寡人，亲人在战乱里没了，就你大姑这么个青梅竹马，接受不了打击，哎。”陈月英也伤感了，又说：“上次回你外婆家，我听你舅母说，她娘家一个亲戚就是那个村的，说她男人得病死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过得可苦。”

&esp;&esp;她又看了看丈夫，说：“你爸明天想带着你们姐弟几个去看看她。”

&esp;&esp;顾夭夭点点头，也没心思看书了，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那个可怜的大姑，那个绝望自杀的男人，老太太老头子就不会在午夜梦回时，感觉心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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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怪不得在书里，这个大姑跟神隐了一样，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隐情。

&esp;&esp;此时，顾夭夭对这个世界感受更真实了，那些在别人的故事里被一笔带过，连姓名也没有的人，其实他们也有血有肉，有自己的苦难和故事。

&esp;&esp;次日，是个阴沉的天气，北风呼呼地刮，村口的八卦协会成员们都猫回了家。

&esp;&esp;一家人大包小包提着，先坐拖拉机到公社，再从公社乘大巴车去两个小时路程的莱县，之后又得换乘大巴去大姑所在公社，再一路打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esp;&esp;“永顺，这里是你大姐家吗？”陈月英问当年悄悄来过一次的丈夫。

&esp;&esp;顾夭夭顺着母亲指的那家破土屋看去，内心冲击十分大，实在是破旧得像空置好多年不住的屋子，身后的弟弟问出了她的想法：“爸，这真的有人住吗？”

&esp;&esp;顾永顺也不好说，正想上前查看，那几乎要散架的木门打开了，露出一张与顾家人很想象的脸，那脸上几分错愕，几分怒火，几分窘迫，她目光警惕地环视一圈，啪地关上门。

&esp;&esp;旁边听到动静的邻居小伙探着头打量，一家人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立在门口，不知道说啥好。

&esp;&esp;“哎，你们是谁？”那小伙自来熟地问他们。

&esp;&esp;“我们是稷安县满屯公社白雾大队的人，顾永梅是我姐姐，这不是快过年了么，带着孩子们来看看。”顾永顺温和地说道。

&esp;&esp;“啊，你们是顾婶儿的娘家人啊，来得正好，顾婶儿的儿子东来被人打断腿，没钱医治，你们能不能棒棒他？”说话的人似乎和顾咏梅家的儿子很熟悉。

&esp;&esp;顾永顺正要说话，刚才被关上的门又被猛地拉开，顾永梅那张饱含风霜的脸拉着，凶巴巴吼：“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esp;&esp;“可是我不多管闲事，东来的腿就要瘸了！”小伙子委屈地喊，不服气道：“你娘家人一看就过的不错，明明有机会，为啥不行？您不能这么自私。”

&esp;&esp;他不说还好，一说顾永梅炸了，转身拿起笤帚就要打，被顾永顺拦住后，干脆噼里啪啦打在他身上，那声音实沉，听得陈月英心疼，但又生生忍下，一家人静静望着女人发疯。

&esp;&esp;打着打着，顾永梅哭了，打人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哽咽地重复着：“你来干啥，当我死了不好吗？”

&esp;&esp;陈月英叹气，过去扶住哭得几乎站不住大姑姐，拍拍她轻声说：“大姐，你嫁的那年，永顺跟了一路，这几个小时的路，他走了几天才到，路上干粮也吃完了，他知道你怨，不敢跟你说话，远远看你一眼，就回去了，到家还被爸妈打了一顿，好几天才能下床活动。”

&esp;&esp;她侧头望了望同样红着眼的丈夫，见大姑姐神情动容，又诚恳道：“永顺，一直惦记着你这个姐姐，就是心里愧疚，不敢来看你。你记不记得每年的大年三十，总能收到有人给你寄的东西？是永顺叫人拿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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