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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第2页）

&esp;&esp;刘文吉站在帐外，听着里头不堪的粗话。带着他过来的内宦看他的脸色，见刘文吉忽抬目看他们一眼，眼中的阴翳郁色一闪而逝，带着冰冷的杀气。刘文吉拂袖就走，没理会那里面更不堪的羞辱。

&esp;&esp;不外乎是瞧不起他罢了。

&esp;&esp;不外乎是羞辱罢了。

&esp;&esp;命运的不公压在头顶，如天上阴云密布一般浓郁。道路陡险，逆行艰苦。刘文吉越走越快，脸色由一开始的沉郁却变得越来越平静。杀气藏在心中，不再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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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阴天下，树荫匝地，树上的小花在春夏交际之日，开得荼蘼，如同薄雾一般。

&esp;&esp;韦府中，赵灵妃从墙上翻下来，本想走小道，却不料正好见到韦树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树叶出神。

&esp;&esp;树叶和光落在他身上，交重如藻，光亮如雪。

&esp;&esp;赵灵妃与韦树漆黑的眼睛对上，一时脸红，又一时尴尬。毕竟她偷翻墙溜进来，正好被主人看到，确实不好。

&esp;&esp;然而韦树没说话，赵灵妃便厚着脸皮当作不知此事。她跳下墙，拍拍手，故作自然地为自己的行径解释：“我回家了一趟，见我阿父居然开始交换庚帖，真的要把我嫁给那个老男人。我一气之下，和我阿父吵了一顿，就又跑出来了。”

&esp;&esp;韦树没说话。

&esp;&esp;赵灵妃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花草：“哎，不过你怎么在府上？你不是应该在府衙办公么？”

&esp;&esp;韦树答：“我被御史台警告，从今日开始，休憩在家。何时办公，再等通知。”

&esp;&esp;赵灵妃瞪大眼，为此不平：“为什么？！你是犯了什么错，朝廷这么对你？”

&esp;&esp;少年面如清雪，安静淡漠。赵灵妃望着他半晌，骤然福至心灵：“是因为……你不肯和丹阳公主定亲，韦家去你的长官那里说了什么吗？他们在威胁你？”

&esp;&esp;韦树垂下眼。

&esp;&esp;李家、韦家要合作，他和暮晚摇就是其中的关键。尘世的旨意向他罩来，逼他屈服，一次又一次。

&esp;&esp;他不过是韦家一个庶子，不过是韦家和李家手中的一个工具。他们需要他做什么他就应该照办，而一旦出错，他就会被抛弃。

&esp;&esp;然而，这便是他的命运么？他十四岁时从韦家出走，十五岁时入朝为官，今年已经十六……他依然摆脱不了这种命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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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晋王府中，春华扭身，看向屏风外的言尚。

&esp;&esp;言尚声音带着颤音，她不能置之不理。言尚第一次有求于她，这般卑微无力……春华看去，静默许久，才轻声：“殿下不会希望我告诉你的。她尤其不希望你知道，不希望你去同情可怜她。”

&esp;&esp;言尚难过道：“我知道，所以我从不问。可是我知道这些，并不是为了羞辱她。太多的问题挡在我们之间了，我只有知道过去，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我是为了尊重，不是为了同情。

&esp;&esp;“我会因为同情怜悯去帮助一个人，却不会因为同情怜悯而去爱一个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esp;&esp;时间不能拖延，多拖一会儿，也许晋王就要回来了。

&esp;&esp;春华良久，才低声：“那你要向我保证，你日后找机会告诉殿下，不要欺瞒殿下。我之后如果有机会见到殿下，我也不会隐瞒今日之事。我告诉你这些，是信任言二郎的人品。若是你知道这些，要与殿下分开，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殿下没有错，你不能怪罪她的错！”

&esp;&esp;言尚低声：“我绝不怪她。”

&esp;&esp;春华静了很久。

&esp;&esp;隔着屏风，言尚听到她声音低缓，没有生气一般：“殿下十五岁的及笄，是在我们去和亲的路上过的。那时候，我们只以为乌蛮荒芜，野蛮，殿下信心满满，想教一群野蛮人变得有文化。

&esp;&esp;“那时跟在殿下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侍女，不是我，而是一个叫秾华的姐姐。秾华比我们都大一些，就像姐姐一样守护着殿下。那时候我还有一些嫉妒秾华，想什么时候能像秾华姐姐一样……

&esp;&esp;“秾华只有一个，我们都用四季来命名，只有秾华和我们不一样。但秾华永远死在了乌蛮。她是我们中死的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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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阴云密布，即使远离长安，头顶的云层也跟着。

&esp;&esp;暮晚摇坐在车中，手支着腮，闭着目。车马摇晃，她发间的华胜轻轻打在她额上，华胜上的红色宝石，映得她眉目盛丽，肤色如雪。

&esp;&esp;方桐在外敲车壁：“殿下，似乎是要下雨。我等是否要早早停下车马，今日早些进驿站？”

&esp;&esp;车中女郎没有回答。

&esp;&esp;方桐习惯了公主有时候的怪脾气，便不再打扰，而是吩咐卫士们：“抓紧时间，多走一段路。殿下不愿在此间休息，我们尽量天黑前赶到下一处驿站。”

&esp;&esp;车马行速加快，唯恐被即将到来的暴雨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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