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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八娘轻轻地摇头道：“话虽是如此，可又有多少人会想这个问题呢？这就是格物的天赋了，小幺叔灵性奇佳，等到开蒙读起诗书来，那一定事半功倍。”

&esp;&esp;说完仿佛想起什么来，笑道：“这一点，倒是与我弟弟子瞻相似。”

&esp;&esp;苏油摆着手中鸡腿，谦虚道：“怎么可能，那可不敢比。子瞻幼年从刘微之在寿昌院启蒙，微之老师作《鹭鸶诗》，其中一句‘渔人忽惊起，雪片逐风斜。’子瞻认为上下句之间失关联，不如改为‘片雪落蒹葭。’为上。老师大赞奇才，说‘吾非若师也。’这才是灵性。”

&esp;&esp;八娘抿嘴笑道：“子瞻在文学上的悟性倒是的确不差，他小时候写的《却鼠刀铭》，还有子由的《缸砚赋》，仲先公都装裱起来，现在还收在家里呢。”

&esp;&esp;听八娘提到子瞻，苏油顿觉兴趣盎然，笑道：“改天去栖云寺玩玩，听说他在那里墙壁上还有一篇《病狗赋》，可得好好看看。”

&esp;&esp;八娘打趣道：“哟，你挺关心他啊，眉山人多数知道他‘连鳌山’大字，知道山上栖云寺墙上有篇《病狗赋》的可不多。”

&esp;&esp;说完接着又道：“不过小幺叔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林下风来山起浪，天中云过月行船。’下句气象明显比上句开阔许多，除了我苏家子弟，我还真不信哪家五岁孩童做得出来。”

&esp;&esp;这话八娘说得理所当然的自信，说完又指了指桌上：“还有这两道菜，虽然是庖厨小道，但也能见识小幺叔格物的悟性，说是神童，当不为过。”

&esp;&esp;苏油小脸红扑扑的，谦逊道：“担不得这个名头，如司马君实，二程兄弟，那都是家学渊源，明颖聪慧之辈，关键还从小就知道纵力精进心无旁骛，五岁贯《论语》，七岁贯《春秋》，那才是神童。”

&esp;&esp;八娘抿嘴笑道：“凤凰不与凡鸡共食，但看小幺叔所举之人，便知志向非小。”

&esp;&esp;苏油赧然道：“八娘你又笑话我。”

&esp;&esp;君子食不言寝不语，不过这里两个女人加一个小孩，没那么些顾忌，一顿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

&esp;&esp;吃过饭，苏油便和八娘在院子里转转散食。

&esp;&esp;从八娘的谈吐，可知她也是聪慧之人，苏洵曾在文章中写到“女幼而好学，慷慨有过人之节，为文亦往往有可喜。”可见一斑。

&esp;&esp;不过才女是否一定就能讨婆婆喜欢，这也难说得很。

&esp;&esp;苏油便在一旁开解：“八娘，听闻你在家里也是读书好学，现在成了程家新妇，丈夫在外面的事情，便不要管他，伺候好翁婆才是正理。我觉得你可以从做菜入手，定能讨得他们的欢心，有了他们的支持，你在程家的日子便好过了。”

&esp;&esp;八娘微微蹙了下眉。

&esp;&esp;苏油继续说道：“当然这是一方面，另外就是立业。丈夫交游进学，为人妻者，在家务就要支撑起来，给丈夫最大的支持。我七嫂你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明允堂哥可是二十七岁才发奋读书，之前之后，一直都是七嫂在料理那个家。”

&esp;&esp;八娘停下脚步愣了一下，便转身看着苏油，认真道：“说到这个，小幺叔你是格物天才，八娘倒真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esp;&esp;苏油说道：“哦？真有事情？”

&esp;&esp;八娘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据八娘打听，十年之前，有位叫毕昇的人发明了活字印刷术。其法是先将每字做成一印，然后设一铁版，其上冒之以松脂腊和纸灰之类。”

&esp;&esp;“等到需要印刷的时候，就以一铁范安置到铁板上，将字印排布成版，然后火烤药镕，又以一平板按其面，则字平如砥。”

&esp;&esp;苏油心中明白，这就是四大发明之一，活字印刷术了，说道：“这很简单吧？主要是想法高明，技术上不难解决。”

&esp;&esp;八娘眼睛里又开始含泪：“一开始八娘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一上手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实验过多次了，都不成功。”

&esp;&esp;苏油：“啊？”

&esp;&esp;八娘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首先是字印的问题，和木雕整版相比，字印容易变形，墨印后吸水膨胀，即不堪用。”

&esp;&esp;“再有就是字不就范，大小有差，排出来七歪八扭。”

&esp;&esp;“肚里有料

&esp;&esp;不是走投无路，加上苏油展现了一把格物的天赋，所作所为让八娘觉得可亲可靠，现在又一语点破她的窘境，估计八娘也不会对苏油点这个头。

&esp;&esp;毕竟再聪明，苏油在八娘眼中，也是一个仅仅快六岁的孩童。

&esp;&esp;苏油摇着小脑袋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道：“得看过才好说。那八娘带我去工坊看看可好？”

&esp;&esp;八娘点头道：“行，我也很久没有出门了。”

&esp;&esp;去和程文应打了个招呼，两人便出了印坊。

&esp;&esp;现在的女人也不如南宋，讲究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锁在深闺，女性的自主性还是比较高的。

&esp;&esp;伺月叫来一顶小轿，八娘入轿，说了声“南门水井巷”，轿夫应声迈步。

&esp;&esp;一路来到一处小房，打开门，便见到各式各样的木工工具，还有满桌的雕版，活字。

&esp;&esp;八娘神色暗淡，环顾四周一圈后说道：“我生病之后，便把工人都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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