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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2页）

&esp;&esp;玄龙走到门边，回头看他。桑意眼光诚挚，十分坦然。

&esp;&esp;“我无姓无字，嘲风，这是我的名字。”玄龙说完后，对他颔首，而后出了门。

&esp;&esp;“嘲风么……”桑意沉默了片刻后，让人准备车马用具，写了短信托给毗邻江州的故旧，准备让谢然换个地方。又因他并未司职，又转信一封，请徵王代替谢然本人向少帝告假，说是身染重病，难以启程。

&esp;&esp;他手下人办事爽利，不出片刻都已经收拾完毕，只等江州故人收到信件，谢然便可由他人陪着出发。

&esp;&esp;桑意坐在他床前，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替病中人理好长发：“我准备给你换个地方啦。很抱歉，这回不能陪着你，江陵放心交给我。”

&esp;&esp;谢然一动不动，双眼紧闭。

&esp;&esp;“什么都不用怕，我们还有神灵庇佑呢。听说过龙生九子么？我们这儿有一位活神仙，等你回来了，我再讲给你听。”

&esp;&esp;桑意捏了捏他的鼻子，语气柔和。两人都是军人出身，分别在即，没有太多的情话要讲，何况还有一人昏迷不醒。桑意看过他后，起身给他盖好了被子准备走，转眼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拉住了。

&esp;&esp;谢然的手发着烫，但是握得比较用力。

&esp;&esp;他低声道：“虎符在我们房中放弹珠的盒子底下。”

&esp;&esp;桑意听了，不由得笑了笑：“为什么放那里？你这把东西乱丢乱扔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好？”

&esp;&esp;谢然却没再出声了，握着他手腕的手也没了力气。桑意将那只手塞回被子里，往他耳侧轻轻道了声：“我等你回来。”而后便走了出去。

&esp;&esp;出门前他顺手将挂在门后的长刀拿了下来，武器经年离手，锋利与凌厉的气势不减当年。自小他便被冠以谢然的姓名，门内他是江陵城主身边的小军师，是城主府上一个普通的账房先生，是被某些人看轻的、长久的玩宠娈人，但只要跨出这道门，他便是桑意。

&esp;&esp;仍然是当年意气风发、未有败绩的少年人。

&esp;&esp;门下，黑衣的青年人并未走远，因龙族天生好听力，将这二人的告别悉数听入耳中，有些微微的动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

&esp;&esp;第二日，桑意派人往花家送去了口信，询问花珏二人是否能跟着谢然一道，顺道去江州。

&esp;&esp;玄龙摇头拒绝了：“花珏不能出江陵，感谢桑大人好意，城主一事莫要耽搁，也不用顾念我们。”

&esp;&esp;桑意没有回应。再隔一天，他突然又下令将江陵军需物资提前半月配发，令城中百姓囤积粮食、往深山中退避，理由是草木枯死，山中寒凉，更便于储存现有的物资。虎符在手，谢然的兵便是他的兵，一切都无所顾忌，第三天他遣人阻断江陵八方水道中的七道，开闸放水，阻断船运粮道，阻断城外地势低迷的一处官道，这便将江陵变成了一个粮食储备足以度过一整年的孤城。

&esp;&esp;仅用三天，这样的手段便已雷厉风行地完成。花珏被绑在床上，经玄龙的转述听闻了这件事，犹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是小凤凰告诉他：“花珏，你相信人的直觉吗？”

&esp;&esp;花珏不知道它要问什么，模糊答道：“信罢。”

&esp;&esp;小肥鸟拍拍翅膀，认真道：“你不清楚，可是二十年前我在江陵乐坊时也有所耳闻，你的这个桑先生以善断、善判闻名，用兵手段诡谲，对敌狠辣用心，他在江浙跟着水师提督清理流寇海盗时，人人听闻他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朝堂上，他跟过的人无不能左右逢源，逢凶化吉。如果带兵有直觉的话，天下这么多能臣谋士无出其右者。他要做的事一定有他的理由。”

&esp;&esp;花珏有点傻眼：“要打仗了吗？”

&esp;&esp;小凤凰歪头看他：“我不知道。”

&esp;&esp;花珏被成天绑在床上，犹自不肯跟玄龙和解。玄龙跟他说话，他便装睡，玄龙要喂他吃饭，他便摔碗，后来玄龙回家的时间更少了，每天提前做好饭，嘱咐小凤凰热了给花珏送去。他怕花珏无聊，还买了两百多本新奇的话本回来，每一本都精挑细选，但花珏一本都没看，统统丢进了院前的小池塘里。

&esp;&esp;花珏心里难受，只觉得前路迷茫。好像每个人都有什么事情做，但他都没办法贡献哪怕分毫的力量。

&esp;&esp;玄龙也什么都不肯跟他说。

&esp;&esp;这天，花珏跟玄龙吵了认识以来最厉害的一次架——准确来说，是两个人这么久来第一次吵架，花珏认真地道：“嘲风，我们分开罢。”

&esp;&esp;玄龙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行。”

&esp;&esp;花珏问：“什么时候才行？换句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放下去？”

&esp;&esp;玄龙道：“至少现在不行。”

&esp;&esp;花珏便不说话了。晚间，玄龙回来见到他在睡，小心翼翼地给他松了绑，擦身换衣，花珏却突然醒了过来，推着他便要往外跑。

&esp;&esp;玄龙被他吓了一跳，反手将他死死地按回床上，低声道：“不准走。”

&esp;&esp;花珏气急败坏，张口就要骂人，却被他一把堵住了唇舌。玄龙俯身深深地吻他，吻得花珏边喘气边掉眼泪：“你不要以为这样……这样我就不会同你分开了，你不讲道理，我不跟不讲道理的人在一起。你这样下去，我就不喜欢你了。”

&esp;&esp;玄龙口下用力，狠狠咬在他嘴唇上，花珏痛得皱了皱眉头，但仍然强撑着抽噎道：“城主生病了，你不让我去，城主去了江州，桑先生不在他身边，没人照顾，你也不让我去，现在小凤凰说可能要打仗了，大家都在帮着运粮做事，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esp;&esp;玄龙急匆匆地将他再次捆住，只连连摇头，出口只有反反复复的三个字：“不可以。”

&esp;&esp;花大宝还没有回来，小凤凰窝在花珏的枕头边，也一反常态地没有醒来。花珏缩在床尾，嘶声道：“嘲风，你不准走，过来跟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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