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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凉国丞相名唤陈瀚如,手握泼天权势,享尽荣华富贵,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丞相府造得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引人驻足,深深院落中草木峥嵘,气势直逼怀王府。
&esp;&esp;若非丞相心中多少还念着点“君臣有别”,只怕这府邸是要修得比王府更大了。
&esp;&esp;今日,丞相以替夫人庆祝生辰为由,于府内宴请王公贵族和大小官员。江槿月和沈长明到的时候,丞相更是笑脸相迎,亲自领着他们行经穿堂,穿过半廊直达花园。
&esp;&esp;他们两个来得不算早,此处已然有了许多华冠丽服之人,想来多半是朝中文武大臣及其家眷。
&esp;&esp;江槿月只略微看了他们一眼,便将视线移至丞相大步离去的背影,发自内心地感慨:“看来,丞相大人面子不小啊。”
&esp;&esp;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千秋宴后,丞相和皇上暗生嫌隙。巫蛊案非同小可,帝王之心又难以揣测,可丞相的家宴却仍能叫人蜂拥而至,可见这些个达官显贵对丞相颇有信心。
&esp;&esp;丞相大人来去匆匆,相府上下更是分外忙碌,看来今日赴宴人数之众,远不止于此。她虽不了解朝政,但结合近几日的见闻,也能推断出些许朝中局势。
&esp;&esp;今日愿意赴宴之人,大抵还是丞相的党羽;而诸如江乘清之流,大概是生了异心的,无论他们是打算自成一派也好,是弃暗投明也罢,今后朝中总归不是丞相一家独大了。
&esp;&esp;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沈长明并无心与他们攀谈,只与她站在一处,轻声道:“那是自然。如今父皇对外宣称皇后抱恙,明面上待丞相亦如从前。百官日日都要面君,怎会不知此举何意?”
&esp;&esp;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是暂且不打算旧事重提了。即便他们君臣之间必有一争,也多半还早得很。聪明人都懂,只要丞相一日不倒,表面功夫就得做好。
&esp;&esp;看来,江乘清属于不太聪明的那类人。江槿月无奈一笑,垂下眼帘看向地面,忍不住咕哝:“好冷。真不知道相府地下究竟藏了多少冤魂,他每日还能安眠吗?”
&esp;&esp;还未踏进相府时,她就察觉到了一阵阵饱含恶意的阴寒气息,甚至还有窃窃私语声源源不断地传来,声音的源头仿佛是在地下。如此看来,王芷兰并未撒谎,鬼魂确是被藏在地底无疑。
&esp;&esp;为何黑白无常竟会一无所获?整个相府鬼气森然,就差没明晃晃地告诉世人:此处有鬼。
&esp;&esp;她不自觉地抱着胳膊,双唇紧抿,望着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只觉得他们满脸死意,更有甚者已是双目微凸,一张脸尽显灰败之色。这些人整日与鬼魂相伴,长此以往怕是不好。
&esp;&esp;想起上回在千秋宴遇到丞相时,他虽然一脸阴鸷,但气色尚可,不知是用了什么秘术。
&esp;&esp;远远望着相谈甚欢的男男女女,她不由生出几分羡慕来。感知不到鬼魂也好,他们看起来暖和得很,她都快要被冻成冰了。
&esp;&esp;沈长明把她冰凉的手攥在掌心中,抬眼询问道:“缚梦能感知到鬼魂所在吗?”
&esp;&esp;“就在你们脚下。”缚梦答得飞快,见二人沉默不语,不以为意地给出建议,“你们只需掘地五尺,必有所得。”
&esp;&esp;“你当丞相是吃素的?只怕锄头还没挥起来,我们就被扫地出门了。”江槿月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罢了,但愿王芷兰别叫我失望。”
&esp;&esp;沉寂多日,王芷兰终于传来佳音。她几经周折,终于和丞相的一房妾室达成协议。据她所说,此人知晓丞相诸多隐秘,愿找机会带他们几人进入密道、救出冤魂。
&esp;&esp;对此,江槿月起初亦是不信的,几乎想也没想就反问她:“她是丞相家眷,她又没病,好端端的怎会背叛于他?别是请君入瓮吧?”
&esp;&esp;这么一问,她便遭到了王芷兰的嘲讽:“你这妮子懂个什么?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谁会愿意为人妾室?大人的爱恨情仇,你不懂。”
&esp;&esp;看来她们两个同为妾室,颇有共同语言。有人从旁协助总好过没有,现下万事俱备,只等这二位来引路了。
&esp;&esp;“怀王殿下!”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两个,立马笑逐颜开着大步流星而来,拱手向他们行礼。
&esp;&esp;这下可好,原本四散着的人一窝蜂地挤了上来,个个笑容谄媚。
&esp;&esp;虽说丞相与怀王素来不睦,大伙儿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可谁又不想两头讨好呢?再者说,今日沈长明竟破天荒地来了相府,没准他们是要冰释前嫌了,也未可知。
&esp;&esp;“听闻怀王殿下快要成婚了,恭喜恭喜啊!”
&esp;&esp;“这位一定就是江小姐罢,不愧是尚书大人的爱女,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啊!”
&esp;&esp;“怀王殿下的眼光当然错不了,那臣就等着上门喝喜酒了?”
&esp;&esp;众位大臣话锋一转再转,道喜还不够,还要顺带夸上一夸江乘清——哪怕江大人坚持称病没来。江槿月从不与朝臣打交道,又满心牵挂着鬼魂,只盼着他们能早些散了。
&esp;&esp;沈长明耐着性子陪他们客套了许久,到底是见怪不怪了,明明这群人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他始终云淡风轻的。
&esp;&esp;在大臣们口中,怀王府与尚书府的这桩婚事门当户对,他们两个堪称郎才女貌,天时地利人和兼备,今后定能永结同心。
&esp;&esp;江槿月心说,也不知听曲遛鸟哪样算“才”?他们都说久仰大名,可她从前明明唯有“天煞孤星”这一响亮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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