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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1页）

&esp;&esp;“兰香院与鹤鸣楼中间一定是打通的。”梁齐因沉声道：“将军知道兰香院是由谁经营吗？”

&esp;&esp;季时傿摇了摇头，她久不在京，许多事情并不清楚。

&esp;&esp;梁齐因道：“李贵妃的胞弟，李寅元。”

&esp;&esp;闻言季时傿神情微凝，沉了沉脸，面色不豫道：“他好大的胆子。”

&esp;&esp;五皇子赵铎被封为太子后不久，生母李贤妃也被晋升为贵妃，她还有个弟弟，承蒙贵妃荫蔽，捞了个不上不下的京官当当，平时执掌的就是巡视稽查一类的职责，谁知道居然带头设赌，这般州官放火的行径，简直是在挑战律法的底线。

&esp;&esp;季时傿忽然想到什么，“孙琮是端王的人？”

&esp;&esp;“是。”梁齐因点了点头，“端王府新过门的侧妃是他的庶女。”

&esp;&esp;那就明了了，大靖虽不禁止民众狎妓，但决不允许官员牵扯皮肉交易，太子的人不仅开妓官，甚至胆大包天挑衅律法，私下经营地下赌场，纵然这些事情非太子亲为，李寅元是他舅舅，这些钱还能进得了其他人的口袋吗？

&esp;&esp;孙琮把这件事借机捅出去，京兆尹一查就会发现私设赌坊一事涉及到皇亲国戚，定会将此案移交刑部处理，孙琮身为刑部尚书，又是端王一派，定不会轻易放过李寅元。

&esp;&esp;想清楚一切后季时傿神色微怔，忍不住看了梁齐因的侧脸一眼，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他连鹤鸣楼都没走进去过，便已经能将背后的一切全都推断出来了吗？

&esp;&esp;这时京兆衙门的官吏已经查出了鹤鸣楼内暗藏的玄机，地下赌坊的人果真没有来得及撤退，被当场抓住的这些人里甚至还有好几个朝中官员与世家少爷。

&esp;&esp;季时傿收回目光，望向梁齐因道：“六公子当真料事如神。”

&esp;&esp;梁齐因脸上挂着腼腆的微笑，闻言朝她拱了拱手，“哪有那么夸张，只是凑巧罢了。”

&esp;&esp;季时傿心里正在想其他的事情，她一走神，目光长久地停在梁齐因身上，带着一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出来的怜惜。

&esp;&esp;这样的才智，却因为眼盲无法入仕，若他能与常人一样，便可以在朝堂上一展抱负，兴许有这样的清流在，就不会出现像现在这般贪污腐化，为官不济的情况。

&esp;&esp;梁齐因作完揖，一抬眼便猝不及防地和季时傿的目光撞了个满怀，顿时呼吸一滞。他们一同站在窗户前，先前只顾着交谈，却未曾注意两个人竟然靠得这般近，肩膀挨着肩膀，不过一拳之隔。

&esp;&esp;被他躲闪的目光晃了一下，季时傿猝然回过神来，相挨着的肩膀一瞬间好像有电流涌过，烫得她往旁边挪了一步。

&esp;&esp;季时傿顿时尴尬地别过脸，不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鼻子，磕磕绊绊道：“呃……天、天色好像也不早了，这个楼下那么吵，喝茶也没个清静，要不我们呃、那个……”

&esp;&esp;完了，她一紧张忘了该说什么了。

&esp;&esp;梁齐因自肩膀往下半个人都僵了，听她这么说也只能愣愣地点头，舌头如同打了几个结一般，“好，那、那我们下楼？”

&esp;&esp;“下、下下下……”季时傿立刻转过身，往雅间的大门跨了两步，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脚下一顿撤回来，与梁齐因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默默地给他领着路。

&esp;&esp;楼下之前围聚着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开，丽娘的尸体已经被抬走，地上只剩下一滩尚未来得及处理的血迹。鹤鸣楼也空了，二楼丽娘摔下来的那个破窗户口，黑黝黝的，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口，散发着危险而渗人的气息。

&esp;&esp;午后的那场急雨留下的印记还未完全干涸，街边有好几滩积水，季时傿与梁齐因并排走着，刚刚那奇怪的氛围还没散干净，两人一时无言。

&esp;&esp;过了会儿，大概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梁齐因才忽然轻声道：“对了，将军怎么认识孙大人府上的暗卫的？”

&esp;&esp;季时傿抿了抿唇，神情有些为难，“嗯这个……”

&esp;&esp;天不怕地不怕，嘴上一向口无遮拦的季大帅进宫

&esp;&esp;与梁齐因在水云涧分开后，季时傿步行回了侯府。

&esp;&esp;一进门琨玉和秋霜两个丫头便迎上来，一个给她脱外衫，一个给她扇风，端茶送水，一气呵成。

&esp;&esp;她们两个虽然四年前就经太后指派过来服侍自己，但因为季时傿常在北境未曾回京，又不喜欢被人伺候，所以与她们并不相熟。再加上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季时傿不敢真的随意使唤，因而她们两个围上来的时候，季时傿便倏地僵住了。

&esp;&esp;待换好衣服，大概是看出她的不习惯，秋霜便给琨玉使了个眼色，借故说是去准备晚膳，两个人便先后离开了。

&esp;&esp;屋里清静下来，季时傿松了口气，她将卧房的窗户推开，倚在墙边想着事情。

&esp;&esp;她花了好几天去消化重生这件事，距离金池伏击还有四年的时间，四年啊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也许背叛她害得她葬身金池的人尚是赤胆忠心，也许现在他早就已经投靠了别人。

&esp;&esp;四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太多的变数，她已经知道了结果，却找不到开始调查的方向。季时傿回想起当初蒋搏山死前同她说的那些话，叫人摸不清头绪，她甚至以为蒋搏山只是临死前胡言乱语，不过如今看来，某种程度上他说的确实对。

&esp;&esp;她真的走了一条和父亲一模一样的路，连结局都一样，被部下背叛，没死在穷凶极恶的敌人手中，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esp;&esp;幸运的是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从现在开始部署防备，或许还能扭转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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