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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1页）

&esp;&esp;也不知道那个小太监是直面天颜压力之下将八卦只留下了一半，还是刻意想要唬弄常有德一个外宫来的太监，总之误解就这么产生，

&esp;&esp;但是纵然这只是误解、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虚惊一场，——段荣春也再也不愿意承受一次。

&esp;&esp;皇权，或者说权力两个字本身其实永远明晃晃地、如乌云一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直教一个人失去自我，不得不被局限、被左右。

&esp;&esp;若是只有他一个人，甚至再搭上常有德那个孩子，他都能一直这么下去，在泥里滚，——滚便滚罢，碎成粉，——碎便碎罢。可是现在看着她、看着双杏的脸，他终究还是不忍。

&esp;&esp;过去的他，沉沉浮浮，到头来心中所求，竟只为个陪伴。

&esp;&esp;现在这陪伴他得到了，无论以任何机缘巧合般的缘由，他终究还是得到了。可他——可他竟然没办法护住这陪伴。

&esp;&esp;那些尖利的声音在他耳边叫嚣：

&esp;&esp;你没办法！你斗不过！

&esp;&esp;他眼中的震撼凝住：那我便偏要试他一试。

&esp;&esp;待他们再面对面，段荣春面上已经恢复了常态，到头来，狼狈的那个总也是双杏。

&esp;&esp;段荣春看她脸上狼狈，既有羞意，又有方才哭过的红印。虽然粉粉嫩嫩在她脸上煞是好看，但他也不愿意见。掏出一方帕子，他仔仔细细地擦拭她脸上每一颗细碎的泪水，直到她的小脸恢复干干净净。

&esp;&esp;以己度人，从风雪中过来，那份冰冷还是深入骨髓。他伸手解开颈间斗篷的带子，抖落积雪，缓慢又郑重地给眼前小宫女系上。

&esp;&esp;斗篷穿在他身上还算得上是合身，可想而知在矮了他一个半头的双杏身上会什么样。那鸦青色斗篷披在双杏身上，竟是把她整个人都裹起来了。

&esp;&esp;她看起来更是可怜可爱了几分，小脸在鸦青色映衬下越发白嫩，身形也是显得娇小可爱。

&esp;&esp;双杏本也没有多冷，只是在乍惊乍喜下显得小脸煞白，又带上了被段荣春激起的红，才显出了几分弱不禁风的样子。

&esp;&esp;可是看着段荣春的动作，她也没有推脱拒绝，就连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也没有，反而认真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看着他最终强势又不容拒绝的为她披上斗篷。

&esp;&esp;他看似强硬冷漠，但是双杏总觉得，若是自己显出要逃的架势、或是断然拒绝了他，脸上现出任何半分厌弃的模样，他外表的强硬都会崩塌。内里的另一个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了解的他，是怕这抗拒的。

&esp;&esp;裹上那斗篷，两个人好似都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esp;&esp;段荣春深深望着她，像是要一眼望穿她心底所有扭捏和秘密，也像是要把她囫囵个吞下去、再完完整整印在脑子里，他开口道：“等着，等我找你们娘娘说完话。”

&esp;&esp;双杏静静地感受身上传来的他的温暖，——那斗篷外方才还落满了雪，但她披上后才发现竟然不冷，斗篷外层是冰冷，但贴近身子的里面却是段荣春的体温。

&esp;&esp;那温暖一阵一阵得，让她久久怔然。

&esp;&esp;默然，双杏竟然又想落泪，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怀抱。

&esp;&esp;她就立在中宫正殿中央，殿中空荡荡得，所有宫人或是因为皇上的雷霆之怒逃脱、或是知情识趣默默退下。偌大一个正殿，只有她一人。不，或许还应该算上殿门口一开始骇然、后来又变得了然沉默的常有德。

&esp;&esp;她将他的背影望了又望，

&esp;&esp;段荣春踏入里殿，有点惊诧竟连个通报的人也没有，可他面上丝毫没有什么波动、更别提胆怯了。

&esp;&esp;而里殿的陈皇后在双杏出门后就从痛苦中勉强把自己拔|出来，——她已经从地上起身并简单收拾着妆容，不知道多少年她都没有亲自动手了，整理衣服和头发时有些生疏，所以还是带了分狼狈。

&esp;&esp;而太子也停止了抽噎，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母后。在他小小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sp;&esp;段荣春进来时，陈皇后还对着铜镜怔怔地望。铜镜泛出暖黄色的光，朦朦胧胧地回馈给使用者一个大致的轮廓。无论是谁来照，都能掩盖住许多细小的缺点。

&esp;&esp;镜子里的她好似还是那个体面的样子，从儿时起，她待下人和善，做事情也妥帖，家世高贵、兰形玉曜，怎么也挑不出个错来。

&esp;&esp;然后在一众贵女没有硝烟的角逐中，她幸运地成了最后的赢家。

&esp;&esp;先是太子妃，再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不知道多少人要说她路走得好顺。她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入主中宫那日，竟然成了她人生通途的最后一瞬。

&esp;&esp;从此以后，她无法避免地终年沉湎于悲哀，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让她骄傲的东西。

&esp;&esp;看着铜镜中多出来的人影，她一下子瞪大眼睛。

&esp;&esp;段荣春刚踏入内殿就停下，现在他正站在内殿门口，躬下腰，没再往里走一步。

&esp;&esp;回首后，陈皇后面目复杂地辨别了对面看似低眉顺目的人很久。即使他也瘦了一大圈，不太好认。但她凭借着过去深刻的印象，还是认出他是她的丈夫身边的另一个她厌恶之人。

&esp;&esp;心头的愤怒和悲哀还在流淌着，更大的疑惑出现了：他为什么要来？

&esp;&esp;可她什么也不怕了，她也什么都没有可失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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