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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石像脸上那抹永恒的悲悯,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位老妇人……就是第一个对抗他们的人?她是真正的初代心语者?”
话音刚落,水面影像突变??石像睁开了眼。
那一瞬,整个世界仿佛静止。
她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温柔,如同母亲望向误入歧途的孩子。她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柔和光芒,随即化作无数光点,飞出庙宇,散入人间。
士兵们愣住了。其中一个年轻士卒突然捂住头,跪倒在地,嘶吼道:“我想起来了……娘给我做的最后一顿饭,是野菜粥……她说‘吃饱了就不怕冷’……我怎么会忘了……我怎么敢忘了!”
其余人也开始动摇,有人扔掉火把,有人掩面痛哭,有人冲出庙门狂奔而去。
而石像,在释放完最后一缕光后,缓缓低下了头,再未抬起。
画面消失,水面恢复平静。
良久,无人言语。
“她输了。”沈眠终于开口,“庙宇还是被毁了,记忆终究没能传下去。”
“但她赢了。”我轻声说,“你看,忆世树存在至今,说明她的光,哪怕只有一点,也活了下来。就像那颗糖,哪怕只融化了一瞬,也甜过一个人的一生。”
小满抽泣着问:“那我们现在……要去找她吗?”
我望着井中倒影,那张脸又变了??不再是年迈的我,也不是年轻的我,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妇人,穿着粗布麻衣,发间插着一根枯枝,嘴角含笑,眼中含泪。
“不是去找她。”我说,“是要让她知道,她种下的种子,已经长成了森林。”
决定出发的那天,春雷初响。
我们带上忆世树的一枚幼苗、命环的核心模块、以及那块封存着“另一个我”意识的水晶。沈眠负责导航穿越共感盲区,阿念维持全球链路稳定,小满则抱着一本破旧笔记本,上面记满了孩子们写下“最不愿忘记的事”。
临行前,第七十三门再次开启。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率先踏入。
门后并非黑暗,而是一片灰白色的雾域。脚下无地,头顶无天,唯有无数漂浮的记忆残片,像雪花般旋转、碰撞、消散。这里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是时间本身断裂的缝隙。
“小心。”阿念提醒,“这里是‘遗忘回廊’,曾被绝情盟用来封印情感。一旦陷入其中,意识会被慢慢抽离,最终变成行尸走肉。”
话音未落,远处雾中浮现黑影,层层叠叠,无声逼近。
是他们??绝情盟的守墓人。
身形佝偻,面无五官,全身裹在漆黑长袍之中,手中握着一把由冰晶凝成的镰刀。他们不攻击肉体,而是直接切割记忆。一名年轻心语者曾描述过他们的手段:“他们割走你的童年笑声,抽走你初恋的心跳,剜掉你母亲呼唤你乳名的声音……最后留下一个空壳,连哭都不会了。”
“准备迎击。”我取出命环连接忆世树幼苗,低声吟诵《慈训》第一章。
沈眠启动防护罩,阿念同步接入三万自主心语者,形成共感屏障。小满紧紧抱住笔记本,嘴唇微动,一遍遍默念:“爷爷最爱听评书……妈妈煮汤圆总多放一颗……隔壁阿黄摇尾巴的样子像朵花……”
黑影扑来。
镰刀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刺骨寒意。第一波冲击撞上屏障,金色涟漪荡开,双方僵持不下。
“他们在读取我们的弱点!”阿念咬牙,“每个人的痛苦都被放大十倍反噬!”
我闭眼,任那些痛楚涌入脑海??父亲战死沙场的最后一封家书、妹妹因拒绝植入清明芯片被强制带走的哭喊、我自己第一次被迫遗忘挚友时撕心裂肺的空白……
但我不躲。
“来啊。”我在心中呐喊,“看看这些痛有多重!看看它们如何让我活得更像个人!”
我将所有记忆尽数释放,不加修饰,不加掩饰。悲伤就是悲伤,愤怒就是愤怒,思念就是思念。没有美化,也没有逃避。
奇迹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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