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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2页）

&esp;&esp;谢霁点头。

&esp;&esp;谢宝真小心翼翼地捏过提灯的竹柄，将灯抬高些，爱不释手地看了许久，才问：“难怪晚膳之后就不见你了，这个是去街上买来的？”

&esp;&esp;谢霁蜷了蜷手指，摇头。

&esp;&esp;“不是买的？”谢宝真扫了一眼他藏在袖中的手，恍然道，“莫非是你亲手做的？”

&esp;&esp;一阵风吹来，碎雪灌入长廊，星星点点的碎白中，谢霁轻轻颔首。

&esp;&esp;“你太厉害了！”谢宝真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宝藏，摸了摸框架工整的兔灯，称赞道，“和街上卖的一样好看呢？”

&esp;&esp;谢霁的眼里也有了点点笑意，他向前一步，又从怀中摸出个红彤彤的物件递到谢宝真面前——

&esp;&esp;是个鼓囊囊的红包，大概是阿爹平日给他的零用钱。

&esp;&esp;谢宝真噗嗤一笑，忙摆手道：“我不缺银子的，这个不能收！”

&esp;&esp;谢霁托着红包静静地望着她，仿佛石雕定格，不曾收手。

&esp;&esp;见谢宝真踟蹰着不肯收，他极为浅淡地一笑，便将那红包正面朝上，轻轻搁在一旁的雕栏上，大有任人处置的意思。

&esp;&esp;放置好红包后，他略一颔首，转身便走。

&esp;&esp;白衣狐裘的少年在一路暖光中缓缓淡去，只留下谢宝真站在原地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正提着兔子灯左右为难，不经意间垂眼扫过那红包，只见上头写着三个稚气的字：压祟钱。

&esp;&esp;谢宝真恍然间明白了，谢霁送兔灯是为了答谢她斗诗时解围，给她压祟钱是履行一个兄长对妹妹应有的新年祝福……他依旧是对没有送她新年贺礼耿耿于怀。

&esp;&esp;鬼使神差的，谢宝真将兔灯轻轻搁在地上，拿起雕栏上的红包展开一看，纸袋中装着几两碎银。钱不多，在自小娇生惯养的谢宝真看来，或许还比不上买一件新衣的钱，但她知道，除了御赐的东西不能转送外，这已经是谢霁能拿得出手的全部了。

&esp;&esp;谢宝真拿夜明珠当过玩具，锦绣堆里打滚，奉承之言听过无数，千金之礼也受过些许，却从没有哪个礼物比得上这几两碎银沉重。

&esp;&esp;不知何处又放起了烟花，红红绿绿的一片光。

&esp;&esp;抬眼望去，谢霁还未走远，白裘墨发，转鹭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孤身混迹于烟火的热闹中，倒更显冷清寂寥。

&esp;&esp;“谢谢你啦，九哥！”谢宝真朝着他的背影喊道。相识两个月，她

&esp;&esp;关北仍记得第一次见谢霁的场景。

&esp;&esp;那年初冬阴寒，夜冷得像块黑色的冰，平城最有名的销金窟起了大火，火舌蔓延吞噬，纸醉金迷沦为地狱火海，街上乱得不像话。城中著名的混混帮派倾巢而出，想趁大火混乱伺机捞些好处。

&esp;&esp;关北也在其中，不过，他并非要趁火打劫，只是赶一场热闹。毕竟那样惨烈的火灾，一生也难得看见一次。

&esp;&esp;然后，他在颓坯的土砖墙边遇到了一身是血的谢霁。

&esp;&esp;十二岁的少年嗓子被人毒哑了，清俊的脸上满是黑色的烟灰和血痕，身上也有好几道伤口血痕，就像条濒死的野狗一样躺在结冰的泥泞中，几个小地痞正在搜刮他身上的钱财，可除了一把豁了口的、带血的匕首外，他们什么也没搜到。

&esp;&esp;“呸！晦气玩意儿！”空手而归的地痞们啐了口浓痰，又狠狠地踹了谢霁几脚。

&esp;&esp;谢霁瘦削的身体就像是破布娃娃一样在泥泞中滚了一圈，半张脸都浸在泥水里，面朝下一动不动。

&esp;&esp;打动关北的是他的眼睛，阴寒且锃亮，幼狼一般，带着刻骨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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