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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第2页）

&esp;&esp;至于再后来，卫怀礼一口咬定道士是太仆寺卿周适举荐，自己至多犯了不察之罪，万万不敢谋逆，而父皇也是神明庇佑，逃过了周适这个小人的残害。

&esp;&esp;最后的结局，陶九思记得就是这周适被乱棍打死，三皇子禁足一个月。

&esp;&esp;现在回想起来，上辈子竟然丝毫没留意卫负雪是否受了此案波及，陶九思不由心头一紧，翻身上马，辞别祝舜理，打马绕路，全速向皇宫赶去。

&esp;&esp;进了宫，赶不及去吏部应卯，径直去了卫负雪那里。

&esp;&esp;陶九思喊着卫负雪进了书房，仔仔细细的关好门，才将今天的见闻和盘托出。言罢，见卫负雪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嘴角也在玩味的勾着，一点看不出紧张的神情。

&esp;&esp;陶九思见卫负雪并不引以为意，担心是他还小，搞不清其中利害，思来想去，决定将上辈子所发生之事，换做他的推测告诉卫负雪。

&esp;&esp;陶九思先在心里打了个腹稿，才一一道来，可卫负雪还是一脸平静，甚至还感慨道：“杜贵妃真蠢，费心费力的去斗三皇子，还不如直接弄死老头子。”

&esp;&esp;饶是陶九思活了两世，也不免被卫负雪这番惊世骇俗的话震惊了，且不论他叫卫无月老头子，竟然还说杜贵妃应该直接毒死他！

&esp;&esp;等等，杜贵妃？

&esp;&esp;陶九思疑惑道：“周适乃是三皇子的人，和杜贵妃有什么关系？”

&esp;&esp;卫负雪道：“这事一出，三皇子大概率会丢车保帅，到时候他少了周适这条臂膀，先生觉得后宫里是谁笑的比较开心？”

&esp;&esp;陶九思这才明白过来，三皇子又不是太子，就算毒死卫无月，也不一定能轮到他成九五之尊，这样得不偿失的事，他何苦去干。所以这只是一个局，背后布局之人，不是想让谁死，而是想让卫怀礼元气大伤。

&esp;&esp;陶九思若有所思道：“周适是替死鬼，三皇子也并非主谋，在这背后站着的是杜贵妃。”

&esp;&esp;卫负雪笑着点点头，此时此刻，他倒像是陶九思的先生。

&esp;&esp;陶九思想了一阵，犹不放心道：“这毕竟是有人要害陛下，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牵连到殿下。”

&esp;&esp;卫负雪知道陶九思是担心自己，心里敲锣打鼓一番，脸上还是深敛如常，不甚在意道：“我如果下毒，怕是老头子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esp;&esp;陶九思皱了眉，方才惊于真相，没同卫负雪计较“老头子”这称呼，现在既然又提，他正色道：“陛下是君是父，怎可如此无礼？”

&esp;&esp;卫负雪嗤笑一声，道：“整日求仙问药，不问苍生问鬼神，哪有为君的样子。”

&esp;&esp;卫负雪这句话倒是实情，卫无月最近疯魔一般，越发的沉迷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丹药练了一锅又一锅，道士换了一批又一批，直把皇宫当道场。

&esp;&esp;陶九思感慨道：“陛下正是偏好此道，非要炼什么丹药，才给了杜贵妃可趁之机。民间传闻，陛下甚至取人血入药，当真是走火入魔。”

&esp;&esp;卫负雪听到人血一词，眉心一跳，脸色又苍白起来，原本放在桌上的手，也紧紧攥在了一起。

&esp;&esp;陶九思见他这副模样，居然和那日被内侍带走的时候颇为相似，联想到刚才自己所言，不由内心一沉，好半天，才艰涩开口：“殿下，莫非你…”

&esp;&esp;卫负雪抬起头，仰天大笑一阵，貌似癫狂道：“先生猜的没错，老头子是用我的血炼丹药。只要他们献上的方子里要人血，老头子都是抓我去取，已经好几年了。”

&esp;&esp;陶九思楞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sp;&esp;卫负雪的拳越捏越紧，直到开始渗血，他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手，换上冷淡的语气，继续说道：“一开始也不是用我的血，后来不知是谁，又看了哪本书，告诉老头子若能取儿女父母的血，丹药之效事半功倍。”

&esp;&esp;“老头子一听，毫不犹豫就派人押着我去了丹炉前，现场取血炼药，你说好笑不好笑？”卫负雪语气冷淡，双眼却涌上了一层层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疏离而扭曲。

&esp;&esp;陶九思由惊转怒，用上了两世的修养和克制，才没出口骂人。他忽然觉得，上辈子卫负雪杀人无数，残暴无道，可这似乎并不是他本性。大概被最亲的人伤害，在被称之为家的地狱里苦苦煎熬，才让卫负雪练就了钢筋铁骨，养成了喜怒无常。

&esp;&esp;陶九思：“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esp;&esp;卫负雪：“父子？君臣而已。”

&esp;&esp;陶九思肃然道：“‘君使臣以礼，君事臣以忠’。”

&esp;&esp;短短几个字，卫负雪就明白了陶九思想说什么。卫无月作为一个父亲，不念父子之情，竟然取儿子的血，炼自己长生不老的药；作为一个君主，又不念及德行，因一己私利，而伤害臣子。

&esp;&esp;此乃，不父不君。

&esp;&esp;卫负雪猛地看向陶九思，眼中私有千言万语待诉，陶九思也看着卫负雪，一双眼眸深远悠长。很多话，不必点透，师徒二人自有灵犀。

&esp;&esp;半响，陶九思想到什么，问道：“这次的药丸里可有你的血？”

&esp;&esp;卫负雪一笑：“长天道士说放血太补了，过犹不及，于是在这次的药丸里，他去掉了我的血。”

&esp;&esp;陶九思一怔，缓缓道：“长生道士是你的人。”

&esp;&esp;卫负雪挑眉笑道：“先生猜的对，谁让杜贵妃蠢笨，挑来挑去，还是挑了个我准备给她的人。”

&esp;&esp;有了上辈子的经验，陶九思自然知道卫负雪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但重生以来，这是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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