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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节（第3页）

&esp;&esp;这是裴烬会选择的地方。

&esp;&esp;梧桐树荫浓郁，就像是许多年前宁江州的竹海。

&esp;&esp;当日她于浮屠塔中所见的那间房，正是隐于苍翠竹叶之间。

&esp;&esp;眼下想来，它曾经的主人已清晰可见。

&esp;&esp;院中房间烛火皆已熄灭，整个院落都沉睡在苍茫的天幕中，温寒烟行至门前，正欲抬手敲门，一道声音高高自发顶慵懒落下来。

&esp;&esp;“睡不着？”

&esp;&esp;尾音拖长，漾着几分不正经的笑意。

&esp;&esp;“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是我不会的，想必就是哄一个睡不着的人睡觉。”

&esp;&esp;温寒烟抬起头，裴烬大马金刀跨坐于枝头，额发随风浮动，勾着唇角居高临下垂眼看着她。

&esp;&esp;温寒烟抿抿唇角，将手收回来，单手按在剑柄上。

&esp;&esp;“你也在想今日之事？”

&esp;&esp;温寒烟自然不会认为，裴烬此时倚在枝头是突然闲情逸致到了，出来赏月的。

&esp;&esp;“要想能将自己折腾成那般模样，必然已是被惑了心智。”她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随即问道，“你可曾见过有类似作用的东西？”

&esp;&esp;许是错觉，温寒烟依稀察觉到，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裴烬唇畔的笑意淡了点。

&esp;&esp;他挪开视线，似是困倦，懒散靠在枝头，左手手背搭在眉间，遮住一只眼睛。

&esp;&esp;月光洒落下来。

&esp;&esp;“见过。”

&esp;&esp;裴烬声线偏低，眼下声线在风中更显得模糊，在月色中，他俊美面容上向来游刃有余的笑意也染上几分清淡的凉意。

&esp;&esp;“但眼下，还不能确认。”

&esp;&esp;温寒烟顿了顿，意识到什么。

&esp;&esp;“你是想说……昆吾刀？”

&esp;&esp;裴烬原本低敛着眸，眼底情绪明明灭灭，听到这话，他眼睫扫下来，瞥了她一眼。

&esp;&esp;温寒烟看着他的侧影，心里沉淀了许久的那个问题，冷不丁在这一刻钻出来，浮在水面上。

&esp;&esp;“当年……”她轻声问，“你究竟为何要诛戮裴氏满门？”

&esp;&esp;在某一个瞬间，裴烬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esp;&esp;一瞬间，那些血腥的，残酷的，令人浑身发冷的画面，似乎穿破了千年的岁月，再一次如一片驱不散的阴霾，笼罩住他。

&esp;&esp;裴烬撩起眼睫，手指不自觉抚了抚昆吾刀柄。

&esp;&esp;凹凸不平的纹路掠过指腹，心里某些躁动的情绪像是偃旗息鼓的野兽，渐渐平息下去。

&esp;&esp;裴烬眼眸阖拢，仰头靠在梧桐木间，月华如练，似水的温柔光晕落在他身上，他并不想睁开眼睛。

&esp;&esp;“我早就忘了。”他轻轻一笑，懒洋洋打个呵欠，偏头隐入枝木的荫蔽之中。

&esp;&esp;也并不想记起来。

&esp;&esp;一道清冷平静的女声轻轻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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