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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第1页）

&esp;&esp;江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事。他先是有点哭笑不得，紧接着更为复杂的情绪漫涌上来，他忽然就不知道该答什么了。

&esp;&esp;过了很久，他才眨了一下眼说：“恐怕不行。”

&esp;&esp;他当然清楚盛望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如果不那么做，以季寰宇恶那股恶心人的劲，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更疯的话，大概又是每一句都直捅向他。他是江鸥最后的防线，如果连这条线都塌了，那离疯也不远了。

&esp;&esp;只是理智归理智，清楚归清楚。他理解所有原因，不代表手里变空的瞬间不会感到难过。这才是他跟盛望之间的无奈和无解。

&esp;&esp;索性他们争吵、冲突，不断爆发矛盾，或者在时间消磨中感到乏味、无趣、相看两厌。常态下的一切导·火·索理性想来都没那么难以接受，因为当人站在争吵的终点，厌烦总是多于爱意的，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esp;&esp;但他们没有这些，只有理解下的不得不为。就像他此刻正在做的。

&esp;&esp;“我现在是高危分子。”江添语气有点自嘲，又慢慢沉敛下来，“季寰宇那句话，我妈和你爸应该都听进去了。”

&esp;&esp;“不会，谁都看得出来他当时是狗急跳墙乱咬人。”盛望说。

&esp;&esp;江添摇了一下头：“听到了就是听到了。”

&esp;&esp;他们或许会觉得荒谬，并不相信，但是言语如刀，说出来的话终究会在心里留下印子，然后在某个不经意间冒一下头。

&esp;&esp;不管有意或是无意，他们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多疑敏感起来。

&esp;&esp;盛望垂下眼，抓着江添的手指收得很紧。过了许久他开口说：“我爸一半开明一半古板，我记得以前有谁在他面前提过……”

&esp;&esp;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提过同性恋相关的话题，他反应不大，没有说过谁谁谁很恶心或者很变态之类的话。上次在医院聊那个案子，老头他们是话赶话，我爸那性格你懂的，就是顺着别人说，不代表他自己的意思。”

&esp;&esp;这话其实只说了一半，盛明阳确实一半开明一半传统。别人的儿子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跟人在一起还是跟妖在一起，他都接受良好，甚至能包个大红包真心送祝福。那是因为他不爱嚼舌根，也管不着。

&esp;&esp;但他自己的儿子就不同了。

&esp;&esp;这些盛望不打算提，他只想把好的那些说给江添听：“江阿姨那边……也是因为有心结，年后医生跟她好好聊一聊，把心结解了，等到她不会因为人渣对这些带偏见，就容易很多。”

&esp;&esp;“高中离家太近，大学就不一样了，山高皇帝远，不像附中这边，老师多多少少都认识我爸和你妈。”盛望说：“我加把劲跟你进同一个学校，再租个房子，把猫儿子带上。有句话叫远香近臭，那时候我俩都是香的，再跟他们慢慢磨，总有能说通的一天。”

&esp;&esp;“现在我爸一言不合就敢给我办转学，大学就不会了。我不信我考上清华北大了，他会说‘走，为了阻止你谈恋爱，我们换个学校’。”

&esp;&esp;江添终于被他的话逗到，笑了两声。

&esp;&esp;盛望顿时来了劲，把他扑到床上闹似的狠亲了半天。

&esp;&esp;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时机不对，有时候盛望会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点，最好躺下去再睁眼就已经成年了、大学了或是工作了，如果是那时候认识江添，恐怕又是另一种样子。

&esp;&esp;所以再等等就好了，只要熬过这两年。

&esp;&esp;聊天的时候，“高中”、“大学”，几个字就能带过去了，花不到两秒的时间。可睁开眼，日子却还在缓慢地往前爬。

&esp;&esp;他们夜里好不容易缓和的心情，在冰箭

&esp;&esp;白马弄堂的这栋房子已经成了一个随时爆发的炸·药·桶。盛望在整理行李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过江鸥和盛明阳的谈话。其实也不算谈话，是江鸥单方面的道歉。她这段时间精神高度紧张敏感，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道歉。让人无力招架又无从苛责。

&esp;&esp;她觉得自己眼下的状态很有问题，对盛明阳并不公平，想要分开一段时间。盛明阳只是宽慰道“没事，别想太多，先把身体调养好要紧”，然后去露台抽了很久的烟。

&esp;&esp;盛望直觉他们两个可能结不了婚了。

&esp;&esp;他以为自己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会庆幸或遗憾，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感觉。他和江添并肩站在钢丝上，光是保持平衡就耗尽了所有心力，根本无暇去管其他。

&esp;&esp;附中开学要召开年级家长会，一方面聊一聊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另一方面为3月初的小高考做个动员。

&esp;&esp;家长会比以往都要正式，学校生怕有人不跟家长提，直接拿着联系单群发了一遍消息。

&esp;&esp;说来讽刺，这段日子大概是盛明阳在家呆得最久的一次。他从政教处徐大嘴那边收到通知，当即爽快答应下来。

&esp;&esp;他本想自己一个人去，让江鸥在家好好休息，由孙阿姨照顾她。但思来想去，又觉得有个机会散散心也好，转换一下环境，也许能让江鸥从那些糟心事里跳出来，别再钻牛角尖。

&esp;&esp;盛望本想趁开学喘一口气，结果被这个家长会打回原形，以至于去学校的路上神色恹恹。

&esp;&esp;盛明阳自己开的车，他从后视镜里瞄了儿子好几次，终于还是笑着问：“怎么了，多大人了还舍不得假期呢？”

&esp;&esp;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盛望觉得讽刺得有点荒谬。他实在没忍住扯了一下嘴角，像是不经意的自嘲。江添的手垂在座椅上，在盛明阳和江鸥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拨了一下他的小指。

&esp;&esp;盛望心里的烦躁少了一些。他目光看着车外，手指却勾紧了江添。在盛明阳又一次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含混敷衍地“嗯”了一声：“起早了有点困，我睡会儿。”

&esp;&esp;他顺手抓了个腰枕，垫靠在窗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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