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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明帝死死地盯着季淑，双眼之中逐渐地亮起疯狂地光，就宛如炙热的火焰在跳动，他沉默半晌，忽地哈哈大笑，笑的绝艳炽烈。&ldo;淑儿，我小看了你？或者……你长大了？不……分明不是同一个人。&rdo;他笑完了，眼角还带着泪，有些喘息不定，笑着斜睨季淑，样子半正半邪，&ldo;你竟比你爹爹还了解我？&rdo;季淑瞧着他绝艳外露之态，不知为何却有些可怜，默默地道：&ldo;三叔，你忍了半生，为什么不能继续忍下去？&rdo;东明帝面上的笑渐渐地收敛，最后一丝儿笑影都无，瞬间，宛如从盛夏转入寒冬，他若有所思，而后靠在床头，仰头道：&ldo;是啊……我为何不能继续忍下去？&rdo;他伸手捂住胸口，重转头看向季淑，面色几度变化，终于道：&ldo;或许我可以的……&rdo;莞尔一笑。季淑望着他，东明帝道：&ldo;或许我可以继续忍下去，但淑儿你愿意么？&rdo;季淑道：&ldo;关我何事。&rdo;东明帝摇头，说道：&ldo;淑儿，别装傻。我头一回发现你竟如此出乎我意料，很好，这很好……&rdo;他含笑看她，问道，&ldo;同样还是那一句话，我想淑儿你……入宫来，好么？&rdo;季淑咬了咬唇，道：&ldo;不行。&rdo;东明帝问道：&ldo;为何？&rdo;季淑道：&ldo;我不愿意，我爹也不会愿意。&rdo;东明帝柔声说道：&ldo;你知道你爹爹最听你的话了。&rdo;眼波竟也温柔起来。季淑后退一步：&ldo;三叔！&rdo;神色极为严肃。东明帝面色一僵。季淑说道：&ldo;三叔，若这就是你的权宜之计，我不能从。&rdo;东明帝说道：&ldo;是因为你心中另有人么？&rdo;他的笑忽地有几分狰狞。季淑面对这喜怒无常城府极深的帝王，生怕一句话说错，因此步步小心，听到此，只以为他不忿，便道：&ldo;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一生，不愿意当谁人的替身，或者谁人的棋子。‐‐我只愿一辈子平平安安地守在我爹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想。&rdo;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如水，然，抽刀断水水更流。东明帝望着她，眸色闪闪烁烁，终于说道：&ldo;你……爱你爹爹？&rdo;季淑低着头：&ldo;他是我唯一的亲人。&rdo;东明帝道：&ldo;你当真愿意一辈子都在他身边？&rdo;季淑点头：&ldo;亲情无价。&rdo;东明帝冷笑说道：&ldo;来历不明之人，难道要朕相信？&rdo;季淑抬头，目光之中带几分傲然：&ldo;信不信由你。&rdo;东明帝狐疑看着季淑，举棋不定。季淑不去看他，只盯着床边上那垂落的明黄被子，那张牙舞爪的龙花纹，一旦发怒，伏尸百万，流血五步……吸一口气，把心一横，季淑道：&ldo;三叔，你的话说完了么？那么我也有几句话想同你说。&rdo;东明帝道：&ldo;嗯？&rdo;季淑说道：&ldo;你说你这辈子只能信一个人，那就是我爹，而事实证明，你并没有信错他，就算我爹对你有恨，在那生死关头，他却仍旧选择你这一边，在佩县，他为了守你这江山，明明是文官，却效武将上阵欲生死相搏，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把这条命也给了你，给了东明。他先前明明曾答应我，要好端端地陪着我，但最后的关头，他还是选择了你的江山。&rdo;东明帝双眉微蹙，静静而听。季淑道：&ldo;三叔，你信我爹，这么多年来想必也有许多人对你说他的不是吧，你却始终未曾动摇，你的确做到了信这一字，你守着你的丞相，以国士之位待之，而我爹也做到了，在生死一刻，他放下所有恩怨，也想以性命回报你的信，不负这国士之位。老实说，‐‐我先前觉得，皇族，朝臣，无非是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但是你跟我爹爹，两人不管如何猜忌对方苦恨对方，在最后关头，仍旧并未毁了最初的那份信任。人的一生，有许多执念，难以释怀，但是在我心里，我觉得一辈子有个能让自己彻头彻尾去相信、一辈子都不离不弃的知己，就已经足够了。‐‐三叔，你觉得呢？&rdo;她一口气说完，终于扬眉，看向东明帝。爱欲之于人，如逆风执炬，有烧手患，但有时，足以将整个人烧得体无完肤或者……东明帝望着季淑，望着她清澈的眼神，那樱唇边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愣愣地看了她许久，最后终于一闭眼，眼泪滚滚自眼角跌落，而他张嘴，想笑，却又笑不出，肩头颤了两下，才笑出声来，用尽浑身力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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