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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节（第3页）

&esp;&esp;谢举想听到的是什么？

&esp;&esp;或者说，皇帝想听到的是什么？

&esp;&esp;马文才抬起腕，余光从拿着签文回座位的褚向身上扫过，不由得按住了胸口那半块玉玦。

&esp;&esp;“解？怎么解？”

&esp;&esp;崔廉的“穷途末路”又一次浮现在他的面前。

&esp;&esp;“除非有人能一朝踏尽公卿骨，否则这局，永不可解……”

&esp;&esp;两人那日的对话，还犹在马文才的耳边。

&esp;&esp;马文才想起那被迫北逃的崔使君，胸中顿时满溢悲愤之气。

&esp;&esp;深吸一口气，他重重落下笔，写上自己“论士”的第一句。

&esp;&esp;“夫立德之基有常，而建功之路不一。士，事也……”

&esp;&esp;“……隐，谓之逸士；谋，谓之智士；争，谓之志士；操行高洁，谓之修士；行常人之不能为，谓之侠士……”

&esp;&esp;“身危由于势过，而不知去势以求安；祸积起于宠盛，而不知辞宠以招福。见百姓之谋己，则申宫警守，以崇不畜之威；惧万民之不服，则严刑峻制，以贾伤心之怨……”

&esp;&esp;他本就历经两世，见过了太多太多，若单纯以经历而言，哪怕是座中身世最复杂的褚向，也不能和他相比。

&esp;&esp;此时他思路一旦清晰，下笔便犹如破竹，很快就物我两忘，对外界毫无知觉，就连贺革已经走到他的身边都不清楚。

&esp;&esp;贺革一直对马文才抱有厚望，不因为他的身份，而是他是少有的知道世间险恶却不以险恶对世间的少年。

&esp;&esp;他自父亲担任馆长起就在会稽学馆教书育人，见过各种各样的学生，在庶生中，他见过很多这样的学生，譬如刚刚担任鄞县县令的梁山伯。

&esp;&esp;他们有时候不是不愿意用残酷的一面对待这个世界，而是没有力量去这么做，最终只能选择打磨自己，将自己变成不会受伤的圆润石头。

&esp;&esp;但马文才明显不是这样的，他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却并没有选择用尖锐的刺去刺伤别人来凸显自己的力量，也不用那些刺来伤害自己。

&esp;&esp;他依然是尖锐的、不容侵犯的，可任谁也不能说他是个令人讨厌的人。

&esp;&esp;贺革以为他会和以前一般，用翩翩君子的言行去打动其他人，可如今低头一看，却吃了一惊。

&esp;&esp;如此锋芒毕露，几乎是用尽全力揭露“士”这一词的来龙去脉，道尽“士族”的傲慢和缺陷，甚至预言如果再不进行改变就会引起民变，最终被百姓抛弃，根本就不像是他会表现出来的观点。

&esp;&esp;这篇策论若交上去……

&esp;&esp;这篇策论若交上去……

&esp;&esp;贺革担心地站在他身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esp;&esp;随着马文才写完最后一个字，贺革也做出了决定。

&esp;&esp;他似是因为看完了马文才的策论而转身，而因为监考而特意更换的峨冠博带装束此时惹出了祸端，宽大的袍袖从案桌上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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