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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节（第3页）

&esp;&esp;“梁兄什么时候醒的？我早上来的时候你还未醒。”

&esp;&esp;马文才很是自在地在走到了榻边，往榻上另一侧一坐。

&esp;&esp;“早上那么大动静，莫说是宿醉，就是快死的人，也都醒了。”

&esp;&esp;梁山伯知道瞒不过马文才，脸上倒也没什么苦意，似乎已经看开，只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

&esp;&esp;随着他的动作，书册中飘荡出一张信笺，梁山伯伸手一拈，将那张纸按在榻中的案几上，往前一推。

&esp;&esp;“这就是原因吧？”

&esp;&esp;信笺是昨日马文才送来的，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esp;&esp;——“事关籍簿”。

&esp;&esp;比起儿女情长，梁山伯显然更关心的是父亲的死因。

&esp;&esp;“我父亲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人……”梁山伯说起这种话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刚正不阿的庶人往往还没出头就已经死了，“我不认为他是那种情愿冒着让全家陷入危险的代价，也要一力核对籍簿之人。”

&esp;&esp;梁新出事时他年纪还小，大约士籍这种事并不是能放在台面上的话题，当年梁新死，也没有多少人提过他是为什么触了霉头，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在梁新生前也没对核籍表现出多少热度，所以就连梁山伯的好记性，也没有父亲“为了核籍得罪了许多人”的印象。

&esp;&esp;在他的记忆中，他的父亲忽一日莫名就“落水而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死后，家中数度被人纵火、偷盗，寡母被如此刻意刁难，为了他的安全，不得不离开旧宅。

&esp;&esp;最终父亲多年来亲自为他抄写、搜集的书籍还是被毁之一炬，连张纸片都没有留存，这是梁山伯心中永远的痛。

&esp;&esp;除此之外，梁山伯存有深深的疑惑。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父亲是么多小心谨慎，他如今的圆滑世故，尚不及父亲当年的一半。

&esp;&esp;那样一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对校籍这种事却认真上了心……

&esp;&esp;马文才听到梁山伯的话，讶然地皱了皱眉头：“你是说……你根本没有你父亲曾经插手校籍的印象？”

&esp;&esp;“至少我印象中，山阴县从未大规模校籍过。”梁山伯记忆也很模糊，“山阴县世族林立，县令也不过在夹缝中求存，每天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莫说这么大事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就算有，以我父亲之势，也什么都做不了……”

&esp;&esp;“陛下曾于天监四年下令校籍，为时三年，不过效果甚微，最终不了了之。”马文才重生后曾在其祖、其父的呵护下长大，抱在怀里处理公务也有之，对这件事却有印象。

&esp;&esp;“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esp;&esp;两人都是心思细腻、见微知著之人，可提起此事，却都毫无头绪。

&esp;&esp;“正是如此……”

&esp;&esp;梁山伯苦笑。

&esp;&esp;“但是你父亲的事，在会稽郡的大族之中却似乎不是什么秘密。”马文才顿了顿，说起了祝英台在马车中对他转述的“警告”。“至少和山阴一县之隔的上虞大族都有耳闻，可见你父亲曾做了什么，而且还被发现了。”

&esp;&esp;他摸了摸下巴，问梁山伯：“除了你们家被烧以外，当年可还有哪里有什么不对？”

&esp;&esp;见马文才愿意帮他分析，梁山伯感激不尽，也努力回想起来。

&esp;&esp;“说起来，我父亲去后，存放《山阴县志》和山阴多年来赋税差役账簿的书库也着了火，还烧死了一位书吏。只是那时候我父亲刚出事，衙府里乱成一团，也没人管这事，草草抚恤安葬了事了……”

&esp;&esp;“还有……”梁山伯欲言又止，“我父亲当年的副手王大来，曾在我父亲出事后失踪了好几年，最后在京中因偷盗入狱，听说他似乎是入室偷盗后故意被抓，但是入狱后没有两天，当时的建康令还来不及审讯，建康内狱却起了一场离奇的大火，王大来也被这场大火烧死。”

&esp;&esp;见马文才听的认真，梁山伯也越说越是流畅：“当时和王大来相连的三间牢房都失了火，熏死的熏死，烧死的烧死，也是什么都没存下……”

&esp;&esp;这消息自然是陈庆之透露给梁山伯的，梁山伯不欲给陈庆之招祸，故而没直言消息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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