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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节（第2页）

&esp;&esp;有时候蠢货，是没办法用常理说通的。

&esp;&esp;饶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知道借粮者众多，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esp;&esp;这两尺长的箱子至少能装几百份借据，还只是一部分而已，若六家的借据在一起，能有多少？

&esp;&esp;跟别说还有三年来反复借的那些人家！

&esp;&esp;“就是因为借的人太多，所以即使是士门，也实在是支持不起了。”

&esp;&esp;杨勉做着中人。

&esp;&esp;“这些好心人家受损事小，就怕养成百姓借粮为生的习惯，日后若再不借了，反倒成了仇了。”

&esp;&esp;梁山伯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伸手打开匣子，从箱子里拿出几张借据，和身边的祝英台一起看了起来。

&esp;&esp;借据内容都差不多，大意是借粮当年不用还粮，一年内也没有利息，但秋收之后若没有还粮，便要以每月三分利的利息还粮。

&esp;&esp;若是还不上的，就要以工代酬，用工钱补上相等的粮钱。

&esp;&esp;乍看下去，一年只有百分之三十六的利息，便是向官府借粮也不算是高利，何况各怀鬼胎

&esp;&esp;这一顿饭吃的是各怀鬼胎，梁山伯问清楚几家借据的数量、年限，又打听出他们的底线，这才借口城门要关了，谢拒了几家挽留的好意。

&esp;&esp;看起来似是宾主皆欢，可从杨勉并不准备和梁山伯两人同车而回上，看得出杨勉和其他几位管事还有未尽之言，还是防着梁山伯。

&esp;&esp;这戒备心一时半会是没办法解决的，梁山伯也不强求，该问清的他是问清了，带着祝英台便先告了辞。

&esp;&esp;两人有事要商议，让车夫跟杨勉回去，由马家侍卫赶车，两人刚上车，祝英台就急忙问他：

&esp;&esp;“你刚才为什么不要我打断你们的话？那借据有陷阱！”

&esp;&esp;“我当然知道借据不对，可那时候不能打草惊蛇。”

&esp;&esp;梁山伯解释着：“我看他们的意思，原本并不急着那些百姓还粮，可像是突然间有了变故，连等都不能等就要收网。”

&esp;&esp;“若我不多套些话，哪里能看的出来？”

&esp;&esp;他话虽这么说，却确实没看出借据有什么问题，遂问起祝英台。

&esp;&esp;“那借据是每月三分利不假，可你忘了，连本带利，那些农户从来就没还过！”

&esp;&esp;祝英台看着梁山伯还没反应过来，对古代人的数学水平和死脑筋已经绝望了：“你想不明白？利滚利啊！第一个月是三分利，第二个月得算上上个月连本带息的……”

&esp;&esp;第一个月百分之三，第二个月是百分之一百零三的百分之三……

&esp;&esp;“如果只是这样算，倒是好的。”

&esp;&esp;祝英台忧心忡忡。

&esp;&esp;“那借据根本没写清楚是怎么算利，我最怕的是利复利。”

&esp;&esp;“何谓利复利？”

&esp;&esp;梁山伯见祝英台忧心成这个样子，心头越发沉重。

&esp;&esp;“就是第一个月三分，第二个月是三分加三分，第三个月是三分加三分再加三分，以此复加下去。”

&esp;&esp;祝英台实在恶心极了古人的“文字陷阱”。

&esp;&esp;因为古代懂算学的少，尤其平民百姓，即使给他说清楚也不一定算的清楚，就容易轻信别人。

&esp;&esp;而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同样是“每月三分利”，该如何解释，全凭一张嘴和一颗良心，即便是现代人，乍一看每月三分利，大部分也以为是一年百分三十六的利息，却不想既然是这样算，为何不按年利率写？

&esp;&esp;有心算无心之下，百姓根本有口难辩，因为自己早就暗了手印肯定了这纸契约。就算有想明白的，因此有了矛盾向官府打官司，就全看县令该如何裁判。

&esp;&esp;要是个有良心的，按她第一种方法算，不过是多出一些冤枉钱；

&esp;&esp;可要是个没良心的，和大户串通一气的，那就是买命钱了！

&esp;&esp;以工代酬，要工作到何年何月？！

&esp;&esp;在祝英台的细细解释下，梁山伯也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他不似马文才，对数字并不敏感，也正因为如此，当他终于明白那些借据代表着什么时，后背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esp;&esp;“他们以为我没看出来，哄着我去为他们讨要……”

&esp;&esp;梁山伯只觉得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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